雨雪霏霏,城外的破庙里又多了几个乞丐,围着香炉倒也睡得正香。有两个生面孔,衣着打扮不像逃荒出来的农民,有好事者便问:“不知是哪位大户人家的少爷跟我们来抢这上供的杂食啊?”只见那两人中较年幼者颇有些恼,“我们不过是瞧这雪有些大,想在这落落脚,哪像你们这腌臜人!”正在此时,一辆马车停在庙前,一个小厮急急忙忙地冲进来,“年管家,七小姐的药可买到?大夫人可催得正急哩!”另一高瘦男子提着药包,不顾小厮的喊叫,坐进车内。漫漫雪地,只留下两轮车轱辘印,很快被大雪又覆盖而上。
屋里的地龙有些热,让本就发热的周七虞浑身是汗,看得大夫人更是心疼,“我可怜的儿呀,好端端地怎就惹上了这伤寒,叫你天冷别出去瞎晃悠,就是不听!”跪在门口的年月冻得直打颤,低下头尽量不要引起大夫人的注意,却无奈气急攻心的大夫人只能把火气撒在她的头上。“年月,我可告诉你,谁让你把小姐随便往外带的?你这小丫头一天天就给小七瞎出主意,看我后面怎么收拾你!等过几天我就把你给弄到庄子里去!”话音未落,薛嬷嬷就赶紧把药拿给大夫人贴身的丫鬟知梅,“快把药拿去煎了给七小姐送来啊!大夫人,年管家回来了!”门外的年安看着跪着的妹妹,眉头皱了一下。
床上的七虞一下子坐了一起来,满脸惨白,不过眼睛里但有了些清明。大夫人一愣,“我的儿!”郭嬷嬷到底年岁较长,“大夫人,我看小姐似乎有些好了。”七虞眼前漆黑,只听得见一nv声满是惊喜“我的儿,真的不烫了!嬷嬷,这可真是神灵保佑啊!”
张大夫把了把脉,又思考了许久还是得不出七小姐的眼疾是为何,只能安慰道,“大夫人莫着急,从脉象上来看,七小姐的伤寒倒是好了大半。只是这眼睛,老朽可真是无能为力啊!”
元宵夜又称上元节,本是张灯结彩的好日子,希望能送走年神,新的一年有个好盼头。可这周府因为七小姐的病,下人们就连元宵也没能吃上一碗,更别提出去赏灯了。
?因着七虞的缘故,今年的元宵过得实在不尽兴,众人虽有些不满,但也万不敢有些议论。后来从东苑里传出娇俏七小姐成了个瞎子,西坊这边可就炸了锅。
?七虞已经分不清楚白天与黑夜了,失明之后的好处是耳朵变得特别灵敏,呼呼的风声,点点的雪声,以及冒冒失失小丫头被压着嗓子责骂的声音。这一切对于七虞而言是新奇的,她从未有过这般鲜活的t验。从前的日子是怎样的,她已全记不得了。只知道夜晚的灯是从未熄灭过,带着点点的檀香,烟雾缭绕,似是仙境。
?话说这七虞本是静音庙里的一位姑子,却六根不净,眷恋红尘,听得多了尘世里的俗世,竟对那花花世界着了迷。一日,一僧一道路过此庙,两人对着后院的桃花争吵了起来。只听这僧人说:“桃花本为尘缘孽根,种植在这香火之地糟蹋了这份清净!倒不如砍了它!”那破衣裳的道士却是不答应,“佛本应该在你们心中,即使有这朵朵桃花又有何事?看来,还是贵佛在心动吧!”这秃头和尚有些难堪,正巧见门扉后的小尼姑在扫落下的桃花,便叫小尼姑将这静音寺的师太找来。小尼姑作了个揖,“大师,住持师太和几位师姐上山采药去了。”
?只见那道士哈哈一笑,对着那僧人说:“只道是看破红尘方从佛,不知红尘怎归心?我瞧这小尼姑头顶有道淤青,与这红尘倒有未尽的事宜。”此话未落,这小尼姑更是对着红尘yan事有些心向往之,在这和尚看来为六根不净,本yu代师太让她抄写经书,却又让这道士堵了嘴,“菩提本无树,明镜亦非台,这经书只能骗得了自己,却蒙不了旁人。我瞧不如让这小尼姑去见识见识这滚滚红尘,了却这段尘缘。”那和尚倒也同意,小尼姑却有些为难,“师太说了不可离开庙子半步,还需扫尽这落花。”
?“这也好办,我和这秃驴在这帮你顾着这庙子,等你师太回来,我们给你解释。”那道士倒自觉地坐在树下的石头棋盘边,朵朵桃花自觉避开,本站在门扉的小尼姑,只留下一个扫帚,那和尚走到棋盘对面,“我们怎做了这月下老人的事?”那道士笑而不语,催促着和尚快点展开对弈。
?这段前尘旧梦,七虞尚有十之一二的记忆,余下朦朦胧胧。正待翻身睡过去之时,传来几声娇俏的笑声。
?年月掀开了床帐,附身在七虞耳边说到:“小姐,大小姐和四小姐来看您了!”不待说完,大小姐子齐便凑了过来,“七妹妹,这身t可是痊愈了?”
?七虞只听得见另一稍圆润的声音道:“这伤寒倒是好了,眼睛却伤着了。”七虞猜想这该就是四小姐子辛,不知怎开口回复,那大小姐又接过了话头“四妹妹,这人的五感是连通的,身子发了热,自然也会传到眼睛上去啊。”
“我倒不知这大妹妹竟是个郎中,小七这病你倒是说的头头是道啊!”七虞看不清来人,只觉得此人声音颇为尖细,有几分不大舒服。
“兰嫂嫂,你又来打趣我了,不跟你说了。”
“这哪是打趣呀?咱们周家出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