路上病了,许秋分是捡到他然后来照顾他的,至于病——是癔症,所以需要贴身看护,正因为是癔症,所以记忆也都没了。反正既然昨夜没发生什么,阿鹊也没办法证伪。王爷看着将信将疑的映栖鹊,头一次觉得自己聪明了一回。
映栖鹊无奈,但既然洛钰川已经找好了这个说辞,他也只得接受。于是趁着洛钰川离开为他准备衣裳的空当,他又转头对着许秋分轻轻笑了一笑: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“……许秋分。”不知为何,他刻意强调了一下那两个字,“秋天的秋,分别的分。”
“……”映栖鹊恍惚了一下,微微张嘴,却什么都没说出来。最后他缓缓敛下睫毛,再抬眸已然是淡然自若了,“未必是分别,也可能是代表丰收的日子呢……总之,照顾我的这些日子,辛苦你了,许秋分,多谢。”
虽然仍旧是熟悉的声音,但许秋分似乎还是第一次听他直呼自己的全名,从此以后秋分没有了,夫君没有了,恩公也没有了,他心头不受控制地蔓延出来了一阵酸涩,他摇了摇头:“不辛苦,我没事的。”
但映栖鹊没再说话,屋子里的气氛悄悄冷了下来。许秋分想要说点什么,又不知道自己一介农夫究竟说什么才能让映先生有些兴趣,于是那时,他就已经想要悄悄离开了。
只是他没想到,映先生竟然会一个人找到这里来。
许秋分先是被吓了一跳,然后有点尴尬,但他最终还是打算实话实说,毕竟也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:“嗯,既然映先生你已经好了,那么我也打算回家去了,所以先来收拾收拾行李。”
映栖鹊看了一眼许秋分和许秋分的鸡鸭鹅,却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,伸手拉住了许秋分的手,语气诚恳:“再多待些时日吧。我想为你准备些礼物,毕竟你照顾了我那么久,不应该空手离开的。”
他的手软软的,凉凉的,许秋分却像被烫了一下——但是想抽走又抽不动,许秋分略微有些惊愕,他没想到映栖鹊的力气竟然这么大:“没事的……我也,我也没照顾你很久,而且只是顺手而已,映先生不必如此客气。”
礼物……
他受之有愧。
虽然情势所迫,虽然映先生已经不记得当初发生过的一切,但许秋分并不认为与玉露上床算是对玉露有恩。至于护下他,使他免于承受凌辱——许秋分就算对他有恩情,但这份情,玉露也已经用掌心里的“娘子”还过了。
于是他又试着抽了抽自己的手,这回抽出去了。映栖鹊好看的手就这样空落落地停滞在半空,半晌才缓缓放了下去。许秋分觉得这样也好,毕竟长痛不如短痛,他本想寒暄客气一句有缘再见或是得了闲可以来找我,但他觉得许家村对于映栖鹊来说并不是个好地方,于是他沉默着加快了收拾的速度,似乎是想把所有情绪都携带进劳作当中。
紧接着,便响起了越来越轻的脚步声。
许秋分只是咬着牙继续收拾已经收拾好的行李,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,只是一直不肯回头。
最后在确定回头也看不到映栖鹊后,他这才深呼吸一口气,然后转身——但这里并不是空无一人,还有人在,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,竟然一点声音都没有。
是洛钰川的暗卫之一。
洛拾是一副很淡定的模样,他信手抱起了大白鹅且没有被啄:“您想现在离开的话,我送您回去;您若是想再玩一段时间,我就先走了,等到您想回去的时候就告知王爷一声,王爷会遣我再来的。”
许秋分虽然觉得这样有点麻烦洛钰川,但想到长痛不如短痛,他也没有拒绝:“那就现在回去吧。”
洛拾这才露出了一个笑容,这次看起来实在是太真心实意了,以至于之前的公事公办冷若冰霜都像是装的:“真是太谢谢您了!”
许秋分有些茫然,这突然来的感谢让他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:“谢什么?”
洛拾笑了笑:“这个嘛,暂时不能告诉您,但是等您到了自然就知道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