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从眼眶里掉下来,脑海中就突然出现了一个这样的词语。他张了张嘴,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认识这个词语。
但是当务之急并不是这个成语,玉露眼巴巴地看着门外,一直看到洛钰川把门关上算完。他这才算回过神来,意识到今晚真的只有自己一个人睡了,不由得鼻尖一酸。
可是,哭是没有用的。
眼前的人这么凶,是不会因为自己的眼泪让步的。玉露只能咬着牙把眼眶里的泪水擦干,躲在角落攥紧被子,强装镇定地看着洛钰川走过来。
其实他怕得厉害,浑身都在发抖。
洛钰川自然也看得出来,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做出一副温柔相来——真是稀奇事,往常他装凶还来不及:“阿鹊,你别怕,我们之前可是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呢……”
玉露不知道要说些什么。他没有那些过去的记忆,所以洛钰川说得再深情他也没什么感觉,他只能小声表达自己的抗拒:“……我不是、我不是什么阿鹊……”
洛钰川不忍地闭了闭眼,然后才又看向映栖鹊——那些折磨阿鹊里的人中有阉人——是宫中有人和映宿鸿那王八蛋串通一气。可多了这一层关系,即便洛钰川知晓幕后黑手不可能是皇兄,也不能随便惩罚那些伤害过阿鹊的人了。
他心里窝着一团火,这对他这个从小哥哥爱姐姐宠的小王爷来说是十分不可思议的。
“总有一天,你会想起来的。”洛钰川继续耐心地说,“你作为阿鹊的身份,是运筹帷幄的谋士、是颖悟绝伦的才子、而不是现在这个什么‘玉露’……”
玉露听过之后变不吭声了,半晌才道:“可是‘阿鹊’这么好,为什么没有人救他?”
他清楚地记得自己在地下室里经历的一切。他是如何被逼着说一些淫词浪句,如何被不断地侮辱折磨的。如果说玉露是命贱,那么阿鹊既然是“运筹帷幄的谋士”、“颖悟绝伦的才子”,为什么也会这么凄惨呢?
洛钰川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说,顿时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:“……抱歉,是本王去迟了……”
玉露不想要他的抱歉。抱歉并不意味着什么,即便道歉,该在他身上发生的不好的事情也已经发生了,于是他趁热打铁,又道:“既然‘玉露’这么不好,那你放我和恩公回家去吧……”
刚有些内疚的洛钰川猛地窜起来。他盯着玉露,来回在房间里踱步:“你死心吧,就算你一辈子变不回映栖鹊,我也不会再让你离开半步的!”
他说的斩钉截铁,这回玉露也彻底沉默了。他意识到洛钰川似乎是来真的,决心也完全不可动摇。于是玉露连演都不演了,一声不吭缩进被子里蜷起来,之后任由洛钰川又说了什么,都不再回应。
洛钰川于是从他们相遇开始说,一直说一直说,试图通过这种方法唤醒映栖鹊的记忆。但理想很美好,现实却很残忍,洛钰川最后说得口干舌燥,但玉露却一言不发。他只好悻悻离开,临走时没忘记关门:“那你好好休息,有事喊下人来帮你。”
回答他的仍旧是一片死寂。
虽说许秋分是被架走的,但那帮侍卫并没有蒙他眼睛,也没有派人看住他不许乱跑。于是许秋分刚落地新家没多久,就从新家溜出去了。
平心而论,洛钰川对他还不错,给他安排的屋子很好,还给他的鸡鸭鹅都搭了小窝。但许秋分实在是没闲心有别的情绪,他心里全是对玉露的担忧。
玉露……第一次自己一个人睡,会不会害怕?
许秋分很想靠一些玉露有王爷照顾不会出事的场面话来安慰自己,但他即便这样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,可仍旧躺在床上仍旧辗转反侧。最终许秋分爬了起来——那些侍卫没有蒙着他的眼睛,他已经将来时的路记下了。
他一路上小心翼翼,按照自己的记忆找到了玉露的住所。门口有几个正打瞌睡的侍卫和侍女,许秋分趁机蹑手蹑脚地潜入了玉露的房间:他想,这样也挺好的。大不了以后他夜里悄悄来陪玉露,早上提早走,不让王爷发现,就这样一直到玉露想起所有的事情,恢复映栖鹊的身份。
可是……
卧室里空空荡荡的,被子虽然是乱的,但玉露不在。
许秋分第一反应是喊人。不过这样的念头只浮现了一瞬间,很快又被压了下来。他迅速观察着屋子里设施,紧接着便发现窗户是打开的,微凉的夜风不断卷入。
玉露怕冷,不可能开着窗户睡。
那么……
他顺着窗户的缝隙望出去,果然发现了草丛中的一角白色的布料。
短暂地思考过后,许秋分将窗子又开大了些,也顺着玉露的逃跑路线钻了出去——一是玉露已经从这里离开了,所以走这条路这会儿应当不会被发现,二是这样也不需要绕路,可以更快到玉露身边。
许秋分小心翼翼地从窗户跳出去,落在地上,尽量控制声音,谨慎地跑到了那抹白色衣角旁边。
那衣角确实是玉露的,他实在太想许秋分,于是竟然凭借着自己的毅力,逼迫自己忽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