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月份中期,天开始冷了。高大的树木开始挂起枯黄的叶,夏的燥热也随同离去。
褚修在做早饭的时候接到母亲的电话,手机振动的时候带有一定频率,他冷着眼看一会儿才滑动接通。
“钱还有剩下吗?”经过电子设备接收到的女声少了一点尖锐,并不会特别让人心烦,但褚修眉眼依旧没什么神采。
“有。”冷漠的从口腔蹦出一个毫无温度的字,褚修垂下眼想去看煤气灶上煮的粥是否合适,掀开锅盖,顿时有一股液化小水滴涌出来。
“我手里没钱了。”电话那边的李莉对着客厅里几个差不多岁数的大妈挤眉弄眼,示意她们不要说话:“这几天抽个时间给我转钱过来。”
褚修从喉咙里吐出一个单音节,那边听到答复也识趣的挂掉电话。
他拿勺子给睡熟的陆昊昇乘上一碗粥,放在桌子上。
回到厨房的时候才拿起手机给母亲转一千块,他的眼睛在和母亲说话的时候总是垂着,让人看不出来他的情绪,因此无法令外人感受到他此刻内心世界的混乱,和暴躁。
这种情绪是很常有的,见到陆昊昇滥交的时候,听陆昊昇在宿舍旁若无人的和别人聊骚的时候,和母亲电话交流的时候,都会出现一些反常的情绪。
抗躁郁的药很贵,以他的经济实力远没有达到能够淡然接受的水平。
混乱出租屋里的李莉拿着手机回到沙发上,傲慢的把手机上儿子的转账显露出来给一帮中年姐妹看:“我这儿子没白养吧,问他要钱没钱也给。还有他现在在a大上学,别看一千块钱不多,我这学期只给他拿了五百。他爸那边更不会给他一分钱。”
“哇,莉莉姐的儿子真孝顺!年纪轻轻就能挣钱了!”
“是啊,他高中的时候就出类拔萃,我特地辞了工作回来陪读。我就天天坐在他旁边看他写作业,这才让他的成绩保持住。”
“他不会反抗吗,我家那小孩动不动就和我吵架,害。”
“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,当初我和他爸闹离婚的时候他不还小嘛,然后我们一有不合就打他出气,那时候他就怕我们,所以长大了也不反抗。”
“还是莉莉姐教子有方,对了,你这儿子结婚的事你有想过没?”另一个烫着一头黄发的大妈询问。
“当然想过,儿子的终身大事必须好好考虑,我都决定了,儿媳妇一定要贤惠,到时候养老也有保障。”李莉侃侃而谈,那双精明市侩的眼睛显示出某种自大模样。
陆昊昇醒来的时候就看到褚修坐在自己面前的椅子上,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。
他们对上视线,青年略显深沉的眼神才转变到这几天常见的明媚。
这种转变是不尽自然的,陆昊昇能够感觉出来深沉孤僻才是褚修最原本的性格,而明媚阳光只是褚修面对自己的伪装。他需要在面对自己的时候尽量表现出某种健康,为了不让自己感到恶心。
陆昊昇捧起一滩水扑在脸上,男人孤僻厌世的性格对他来说无所谓,憎恨褚修完全是因为男人控制不住自己的爱慕。
倘若那一天没下药,往后做室友的很多日子里他们依旧可以和谐相处,倘若那一天没下药,他也不会注意到褚修对自己的爱到底多么夸张。
看着镜子里脸上带水的俊男,陆昊昇在注意到镜子角落照射到的褚修后有一瞬间失神。
青年总是用某种偏执到变态的目光在背后看着自己,似乎自己下一秒就会逃跑。
陆昊昇扬唇冷笑,他拿毛巾擦脸,在褚修乖乖的笑脸里来到餐桌旁吃饭。
“喂,到底哪一个才是你?”陆昊昇挑起左眉,接过青年递来筷子:“在我面前总是装乖,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总是变态的盯着我。”
褚修握着筷子的手指不自觉的动了一下,他和对面吊儿郎当坐着的男人对视,在对上男人桀骜的眼神后:“变态阴郁的是我,装乖只是因为不想让哥害怕我。”
“哈。”他明明是知道的,被褚修主动说出来又觉得耳朵无故发红,于是恶狠狠的瞪着褚修:“我不需要你装乖,你恶劣的样子我都看到过。现在装有什么用?”
褚修知道陆昊昇心里不舒服,抿唇不语,见到男人皱眉只吃饭不吃菜才又给人夹菜。装乖让他的脸部因为长时间不自然微笑而僵硬,此刻面无表情的给陆昊昇夹菜,又令人无缘无故觉得还是原生态更让人舒服。
他其实可以接受褚修暖暖的笑,也可以接受褚修面无表情冷淡的模样,他不能接受褚修为了自己而佯装明媚,这是一种不对等的关系,哪怕非情侣也令人心累。
倘若到时候褚修真因为这个搞成什么精神分裂,他的私密照可能真被发出去了,因此他知道,他有一定责任控制褚修。
坐火车回到b市郊区有些残破的家,看到父亲坐在屋檐下打水洗衣服,周围是绿茵茵的草地。
胡子拉碴的男人看到他并没有什么表情,只是盯着他看一会儿确认是自己的儿子才点点头。
每一个皲裂的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