瞳仁,几乎竖成一条细线,神se是从未见过的漠然与冷血,像海中最顶尖的捕食者,充斥着让人寒毛直立的危险气息。
他抬起手,海水便像有了生命,在他修长的指间环绕着,组成了一把弓箭的形状。弦如满月,在手指轻轻一松,立刻带着啸音锐破而出。
“啊!!”
陶年一声惨叫,肥得快要流脂的身t就那样被穿透肩胛,钉穿在船板之上。
廖芙一愣。以鲛人黑暗中视物无碍的视力来说,他必然已经看见了她。可是,又好像没有看见。没有重量一样轻飘飘的视线从她被雨水打sh的脸庞上略过,忽然,定在她的身侧,视线倏然森冷下来。
钧川抬起了弓弩。
廖芙来不及阻止,弩箭已经蓄势而发,显然钧川早已看出银鲛才是领导袭船的罪魁祸首,这一箭又快又准,且对准了银鲛的致命要害。
廖芙呼x1都快停了。然而,箭头悬停在离瞳仁半寸的距离,徵鸣甚至眼也未眨。
人和鲛人b起来,武力值确实有着天差地别的距离,哪怕是身手极好的皇g0ng暗卫,冷不丁的出手。
少年握住箭身,笑得有些嘲讽。他调转了箭头方向,随手一扬。
廖芙能感受到箭身擦过她发丝的嗖嗖风声。
身后传来一声闷哼,钧川倒了下去。
天快亮的时候,围船的鲛人才离开。医馆里坐满了人,地上堆着被血染sh的纱布。廖芙将钧川扶进了里间,大夫剪开他的衣物,取出陷入r0u里的箭头。
“小姐,很可怕的,您别看。”
廖芙摇头,亲眼看着大夫夹出血淋淋的箭头,“当啷”扔进水中,顷刻间就泡红了铜水盘。
待处理好伤势,缠上纱布时,他额发间已经被冷汗浸sh透了,面se苍白,唇也苍白。廖芙用手巾替他擦汗水,被他轻轻逮住手腕,克制地移开了。
“脏,别w了殿下的手巾。”
廖芙微微一笑,将手巾认真叠好放进他手中:“既如此,你就留着它吧。”
手巾质地凉滑,上好的蜀锦所制,淡淡的鸢蓝se,手巾一角还绣着兰花图案,香气怡然。趁她不注意,钧川将手巾放在鼻下轻轻嗅了嗅,不由脸红了。
不一会儿,廖芙端着换好的清水进来,他赶紧将手巾揣进怀里,不愿她看见自己的痴态。
“殿下……您怎么能做这种照顾人的粗活!”
“你又糊涂啦?这里没有什么殿下。”廖芙笑着,在他身边坐下,笑意渐渐敛了,“大夫说,幸好中箭的位置是肩膀,若是再偏移几寸,那就危险了。”
钧川低着头,抚了抚肩膀上伤口的位置,若有所思道:“没想到,他还有失去准头的一天。”
“你在说……银鲛?”
钧川“嗯”了一声:“之前在船上见到他,我还有些不确定,直到昨晚。殿下可否记得,我曾在南海虎贲船营任职?”
廖芙点头:“自然是记得的。”
“船营毁于一场鲛人夜袭,在船营焚毁的那晚,我也见过一条银鲛,只是那个时候,他还是个孩子。”他脸上露出回忆着什么的神se,眉宇微微蹙起,“当时,夜火焚天,喧哗纷乱。我和同僚们保护着琰王殿下从船上撤离的时候,他出现在鲛群之中。”
“殿下,你知道我们隔得有多远吗?”他低声问,“那样的距离,周围还围了一圈又一圈的将士,我们都掉以轻心了,那几乎是——一箭穿心。”
廖芙沉默片刻:“可是,九皇叔依旧活着。”
“是,因为琰王身前恰好挡着一个士兵,那支箭没能穿透两个人。”
钧川咬着字眼,着重强调:“陶年早就被盯上了。他出现在这艘船上,或许正是为了复仇而来。”
廖芙有些走神了。直到钧川唤她,才稍稍回神:“可是,若他真有你说的那么可怖,又怎么会被陶年捉住?”
“陶年捉到他的时候,他是求偶期。这个时候鲛人会更虚弱,但也有可能……”他的语气有些犹豫。
“也有可能?”
“是他故意为之。”
廖芙回到房间,本打算稍作歇息。可是,看着眼前似乎和离开之时别无二致的珠帘、桌椅,布置,心头却陡生一gu异样之感。
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。
下意识的,她推开通往楼台的门。池中水声哗哗,鱼尾掀得水花四溅。
他回来了。
——他为何还回来?
徵鸣看见了她,昳丽的脸蛋g出甜蜜的笑意,顶着空竹篮绕到池边,喉咙里咕出撒娇地哼唧声,要向她讨鱼吃。但见识过昨夜那一幕,廖芙已经不会被他演出来的无辜假象所蒙骗。
“商船迟迟靠不了岸,是你们在其中做手脚吧?”
察觉了她语气中的追责之意,鲛咬着尖尖的指甲,在水中无辜地歪了歪脑袋。
“昨夜鲛人袭船,商船上si了许多人,这些鲛都听你的话……那鲛歌呢?只有我能